无意间，窥视到这一点的秦宴时心情沉重，胸口就像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攥着，快要喘不过气来。
周窈可能很少像现在这样袒露内心。
她有些不好意思，说了声还有事，就早早下线。
过了很久。
秦宴时才发过去一句：【晚安。】
同一座陌生的城市，同一片天空，一个城南，一个城北的两人，默契地同时抬头，看向同一牙清冷的月亮。
这几天，周窈没有闲着。
下午呆在出租房里直播，上午跟晚上就四处闲逛，试图找到周鹏他们的踪迹，但真不知道是不是这座城市太大。
她来湾城已经快快要整整一周还没找到人。
唐飞那边也没有消息。
他们正忙着处理别的案子，突然出了点意外，本来能够提前结束的，被迫之下，只能加班加点地去蹲守。
知道他在忙。
周窈也不好过去打扰，就在她心烦意乱，怀疑是不是这辈子都无法见到周鹏他们时，房门忽然被人敲响。
是房东。
她手里抱着一束雪白的玛格丽特，还有一张贺卡，“这是刚才有人送过来的，点名道姓要送给你。”
周窈疑惑。
从小到大，二十多年她从未来过湾城，更不认识湾城的熟人，谁会送她花？
她心底奇怪，却还是道了谢，将那束花接了过来，很大一捧，白的黄的堆积在一起，宛若有着光圈的太阳，特别好看。
见她收下，房东挥了挥手转身离开。
周窈穿着纯色睡裙，站在二楼栏杆旁，风在呼呼地吹，身后是三角形状的阁楼，她拆开贺卡，上面什么都没有，只有一朵被压干了的银杏叶。
还有……
右下角那一串，如果小到不仔细看一不留神就会被忽略过去的外文。
A……ttendre。
那个采购的网名？！
周窈骤然瞳孔紧缩，她紧紧地攥着贺卡，连衣服都顾不上换，踩着拖鞋就往楼下跑，房东阿姨正在楼下给花浇水。
“媛姐，刚才来送东西的人现在在哪？”她跑得很快，气喘吁吁的，耳边的碎发被汗打湿，牢牢地贴在额角。
房东媛姐惊讶地转身，“怎么这么慌？人的话，好像刚走。”
她指着巷子口说。
话音刚落，周窈匆匆道谢，捧着那一束花，提着裙摆飞快地追上去，她就像一阵带着香味的风。
今日天气很好。
白云很白，蓝天蔚蓝。
明媚的阳光落在周窈身上，就像在发光。
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站在巷口的高大梧桐树下，着急地四处张望，身后有大爷大妈围着树墩下棋聊天，见她慌慌张张的，好心地问，“怎么了？钱被偷了？”
周窈摇头。
她情急之下，张口就问，“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人？”
不是她不想加以形容，实在是她对这个attendre了解甚少，她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，也不知道对方是高是矮。
就在她绞尽脑汁，试图从之前的聊天记录中去找形容词的时候。
坐在最外面的那个大爷指着右边说，“你要找的人往右边走了，好像还过了红绿灯。”
虽然不知道大爷怎么清楚她要找的人是谁。
但实在无计可施的周窈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，她抱着花往右边追，没追几步，她忽然看到一道眼熟的背影。
周鹏？
意识到什么的周窈骤然站住。
她咬着唇，犹豫地往右边看了眼，最终还是脚步一转，往周鹏的方向跟了过去，南宁区是老城区，地形很复杂，弯弯绕绕的，周窈不敢跟得太紧，她落后几步追在后面。
几日不见。
周鹏越发人模人样起来，还穿着一身西装，背着手走得吊儿郎当的，身后跟了好几个点头哈腰，谄媚堆笑的小弟。
看来，他混得还不错。
清楚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的周窈脸色难看。
她穿着一身睡裙，还捧着一大束花，哪怕藏得再小心翼翼，也实在太过惹眼，没跟一会儿，周鹏忽然加快速度，到最后甚至小跑起来。
周窈连忙跟上。
穿过一条小巷，拐了道弯，紧跟着的人瞬间不见了踪影，就在周窈开始懊恼自己跟丢的时候，从左边传来一道声音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是周鹏。
他独身一人，单手插着兜，兴味地看着周窈，“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吗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？又打算大义灭亲，把我交给警察？”
他眼神阴狠，显然还记恨着之前周窈举报的事。
周窈抬头挺胸，理直气壮地说，“我做的不对吗？就你现在干的那些混帐事，别说把你交给警察了，就是把你关起来都远远不够！”
“周鹏，你好歹也是享受过九年义务教育，这么简单的是是非非你都不清楚吗？温琼林是什么人？温家那种庞然大物是我们能轻易撼动的吗？”
“你要是识趣点，就带上爸妈抓紧跟我回去自首！”
周窈到底是不忍心，她还想着能救就救。
可心甘情愿自甘堕落的人，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回头是岸。
周鹏冷笑，“自首个屁，老子现在活得自在着呢，有肉有酒还有花不完的钱，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，我凭什么去自首？！”
“至于爸妈，”他眼底的嘲弄越发浓厚，“你觉得有我这个儿子在湾城，他们可能答应跟你回去吗？”
“再说了，你没资格认他们！当初要不是你冷血无情，不肯借钱，我会走上这条路吗？这一切都是你害的！”
周鹏阴恻恻地瞪着她。
那眼神就像毒蛇般可怕，周窈甚至心里直发毛。
她沉着眸，恨铁不成钢地说，“你到底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？周鹏，你今年都快二十八了，你已经成年了！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？”
“温琼林是傻子吗？是圣人吗？不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！他找上你就是想让你给他背后锅，推你出去当替罪羊你知不知道？！”
这么明显的周鹏怎么可能不知道。
但他人蠢还想得美。
他得意地微抬下巴，“这不用你担心，现在温少这么信任我，我有的是机会培养自己的势力，说不定，不用两年，这湾城首富就能换个人当。”
